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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贝拉:象牙塔外,路还很长

原文出处:东方早报
作者:早报记者 陈晨
发表日期:2014-07-28


■ 第四届全国阿卡贝拉音乐营昨日在沪落幕

近年来,在琳琅满目的音乐演出市场中, “阿卡贝拉”这个不算陌生的名词越发频繁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同时,全国各高校阿卡贝拉团体近年来也发展繁荣。

然而,除了在校园中遍地开花,这种“唱在一起”的艺术形式却亟待开拓象牙塔之外的土壤。

“真的很孤独,我从进校后几乎问遍了身边所有我认为在声乐水准上过关的人,可是没有人愿意组团,或者即​​便愿意组团也明确表示,要让他做主唱。”来自北京的女生尹肖艳是流行声乐表演系大三的学生,她着迷于无伴奏人声合唱形式——阿卡贝拉,却始终没有组到志同道合的队友。而在上海海上文化中心举办的第四届全国阿卡贝拉音乐营中,她总算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们有了深入的交流。

阿卡贝拉是一种无伴奏的音乐形式,仅由人声来哼唱出旋律与节奏。今年,上海正式成立“上海阿卡贝拉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基地”,基地与台湾的“Vocal Asia中华畅声亚洲音乐协会”共同主办的“2014上海阿卡贝拉音乐营暨第四届全国阿卡贝拉音乐大赛”7月22日拉开帷幕。来自全国各地的17个团队及个人,共计142名学员参与了今年的音乐营。来自丹麦的世界顶尖阿卡贝拉团体Basix在本届音乐营开设大师班并举行音乐会。 7月23日,开展到第四年的阿卡贝拉训练营首次举行论坛,全国各地的团队代表分别交流了这一无伴奏风潮在自己所属地区的情况。从论坛交流的情况来看,各地的阿卡贝拉的普及面和团队水准都有明显提升,东南沿海地区的阿卡贝拉已经从起初完全的校园土壤向社会延伸,中西部地区的乐团从最初的学习技术逐渐向开拓自身个性上发展。但同样的,缺乏交流、孤军作战,以及缺少系统的训练体系依据也是各方所存在的共同困惑。

昨晚,第四届全国阿卡贝拉音乐营在丹麦人声乐团Basix的歌声中落下帷幕,而本届全国阿卡贝拉大赛冠军来自北京现代音乐学院的新声驾到组合获得了与偶像同台演出的机会。

象牙塔里阿卡贝拉的春天

近年来,在琳琅满目的音乐演出市场中, “阿卡贝拉” 这个不算陌生的名词越发频繁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两个月前刚刚在东方艺术中心演出的国王歌手合唱团是全球领域的佼佼者,北上广一路上来,将从弦乐器到架子鼓一众“乐器”都仿佛塞在嗓子眼里的“花腔”让人的耳朵“根本停不下来”;两年前博比·麦克费林在音乐厅演示了他全身都是乐器的绝技吸引了来自全国的阿卡贝拉迷千里追星;去年的“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上,美国顶级乐团雄鸡合唱团飙着女高音声部告诉你人声的“天籁”是怎么一回事……阿卡贝拉进入大众视野的时间不算长,进入媒体视野的第一支阿卡贝拉团体“蝌蚪组合”成立于2000年,2006年在青歌赛上的夺冠让人们见识到无伴奏人声的魅力。

而除了舞台上的光鲜和高水准的听觉审美之外,阿卡贝拉还有另一个更重要意义——一种年轻人唱在一起的生活方式。阿卡贝拉在2009年之后成为一股风潮,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尤其是没有专业音乐学习背景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用和声表达音乐。

从连续四年来参加阿卡贝拉音乐营和阿卡贝拉比赛的参加者构成来看,绝大多数都是学生。少数在毕业后仍然从事阿卡贝拉演唱或推广工作的人对阿卡贝拉的钟情,也无一不是起源于校园时代的合唱团经历。

现在北京民族大学、中国音乐学院等高校任教的王瑷是北京阿卡贝拉圈的活跃分子,据她介绍,北京现有的50多支团队主要集中在东、南、北三个片区:东面以现代音乐学院为根基,有许多技术高超、功底扎实的团队,走的是专业“范儿”;北边因北大,北航、清华、中央民族大学高校集中,各院校的阿卡贝拉社团均活跃且交流积极,发展迅速;南边以北京民族大学和周围院校后起之势也十分明显,北民大已经开设了阿卡贝拉赏析的公共选修课;加上一些已经成名的诸如壮声、人声失控等独立团队分散在北京各个区域,北京的阿卡贝拉生态十分蓬勃。

如今在华中师范大学音乐学院任教的吴昊是中国第一批开始接触阿卡贝拉的人,因为当年学习作曲指挥,吴昊改编曲目的谱子至今仍在圈内大范围流传。 “2007年我本科毕业,团员们为了生计各奔东西,就放弃了阿卡贝拉,直到2010年,我教的学生在问我如何组建团队,我又重新找回了我大学时代的热情,把当年我改编的谱子都翻出来教他们唱。”如今武汉的阿卡贝拉团队有40多支,今年5月,各高校的团体还聚在一起共同举办了一场专场音乐会。

本科和硕士都学的数学的郑理也是在大学才开始接触音乐,如今却因为阿卡贝拉留在了母校中山大学。广东的合唱基础扎实,阿卡贝拉的生长土壤也很肥沃,光是中山大学这一所学校,从2005年的CL FORMULA开始,四个校区就先后有过15个阿卡贝拉团队,最初是为了参加校园歌手比赛临时组团,到如今每年都会有新的阿卡贝拉乐团成立。

相比之下,上海的阿卡贝拉团体数量上不如北京和武汉,目前有统计的在30来支,也是集中在各高校中。曾在中国达人秀上大出风头的“MOLK默客人声”的成员们当时还是复旦、同济等高校的在读学生,首届全国阿卡贝拉音乐营歌唱比赛的冠军AHA则来自上海师范大学。音乐营执行长陈午明表示,“上海的特点是比较国际化,视野广,形式也新。因为东方艺术中心、上海音乐厅都早早引进了包括国王歌手在内的国际上高端的阿卡贝拉演出,有这份土壤的熏陶,所以水准和理念上都是领先的。”

亟待开拓象牙塔之外的土壤

象牙塔的繁荣之外,另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这些在校园里遍地开花的合唱团几乎都在校园生活结束之后选择了“曲终人散”。 “他们有能力集合到志同道合的团员,也能排练出一些成熟的歌曲,但这样以后呢?”Vocal Asia行销总监阮敬恒觉得很惋惜,在大陆的环境里,至今没有一支完全称得上职业的阿卡贝拉乐团,即便有人毕业后还在坚持,成员们也都有自己养活生计的主业。 Vocal Asia此前花了10多年协助台湾团体铺路,台湾地区现在的20多个乐团,职业的有5个,每个平均都能够接到每年60场到100场的商业演出。

Vocal Asia从去年开始牵手上海的市民文化节,借助群艺馆和社区文化中心的资源,把原本喜欢合唱的老人和孩子作为“推广对象”,效果显著,一些老阿姨拿着麦克风打B-BOX ,抢都抢不回来。

来自厦门的徐聪在当地成立了“阿卡厦门”的平台,除了高校合唱团的日常排练,他每个周末都会“以超强耐心带领一帮完全找不到调的市民唱阿卡贝拉”,坚持了一年,也有一批死忠留了下来,组成了“五分钟人声乐团”,今年来参加阿卡贝拉歌唱大赛。

“论坛研讨如何推广阿卡贝拉,并不是急着包装出更多能​​够投入商业化运作的团体,而是需要在各地通过普及阿卡贝拉,让更多人喜欢这门艺术,愿意来听这些年轻人唱歌。有了听众,学生们在离开校园后才能找到后续的舞台,才有坚持的意义。有了听众,有了能够持续成长的乐团,之后产生市场,才有可能。”Vocal Asia董事长陈凤文说。

上海大宁剧院去年确定了打造阿卡贝拉特色剧院的定位,几支海外乐团的高质量演出培养了一批忠实观众。剧院将阿卡贝拉的演出全都纳入公益场,结果每场阿卡贝拉的演出上座率都在八成以上。同时,作为基地的大宁剧院除了邀请优秀团体前来演出,也让这些团体进入社区和校园,进行阿卡贝拉的普及与推广。 “在市场高度细分的今天,我们坚信阿卡贝拉是一个极具潜能的细分市场。”负责大宁剧院运营的中演文化常务副总经理刘丹说。

缺乏系统教材
从资源共享开始做起

外部的土壤浇灌是个长期、急不得的事,内部的技能提升则是每位喜爱阿卡贝拉的演唱者近在眼前的需求。曾经的训练营,帮学员找音准是所有课程的重中之重,教打B-BOX节奏、分声部和声等基础训练是学员最主要的诉求,而今年课程“升级”后除了原先的“编曲”、“人声打击”、“嗓音技巧”等音乐性课程,还增加了包括“团队经营管理”、“活用舞台技术”、“分轨制作专辑”等进阶实用课程,这些课程由向学员发放的问卷得出,由此也可见五年来大陆阿卡贝拉团体水准的提升。

尽管如此,能够集中到上海参加这样一次音乐营的人数毕竟有限,随着普及力度的增加,更多初学者的入门依然困难重重,缺乏一套系统的训练标准是各方都遇到的瓶颈。 “我接触到的阿卡贝拉团队,都是组团后直接由现有曲目中选自己喜欢的,从曲目入手而没有进行系统的从易到难的训练。”王瑷说。吴昊则提出,“除了传统的技巧和音准,阿卡贝拉很重要的一点是根据每个团员的声音特色量身打造的编曲。遗憾的是我们现在都没有具备专业的编曲能力的人和能够提供更多灵感的谱子。”

鉴于此,王瑷透露,她所任教的北京民族大学已经在酝酿建立专门的阿卡贝拉学科,“眼下我希望可以通过整合各方经验编写一套教材,从技巧到理论循序渐进,而不是直接上手曲目。这样,唱阿卡贝拉的人能够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广州的郑理目前正在发挥“理工男”特长,致力于开发iAca数字平台,结合线上线下活动,将线上在线课程,线下团队训练、普及讲座、音乐​​会集成协调推广。 “要说编写教材,可能眼下的经验和能力都不够全面,为时过早。但每个老师有自己​​的特长,我觉得先通过互联网的平台,把各自星星点点的经验先总结出来,汇总在一起,在互相的学习切磋之中寻找规律。老师之间也需要交流和分享,不再拘泥于自己的一套。”

论坛的最后,音乐营执行长陈午明给苦于找不到队友的尹肖艳打了“一针鸡血”,“上一届阿卡贝拉歌唱大赛的前三名队伍的队长,在上上届都是孤身一人来参加音乐营的。当时孤军奋战的这三个人,一年以后就和他们的乐团成了前三名。只要你心中的这团火不灭,你的队友会来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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